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略谈殷商酒文化
发布时间:2014-05-05 浏览次数:3621

王莉[1] 
《殷都学刊》1999年纪念甲骨文发现100周年专刊
   3000年前的商代,农业迅速发展,积累了大量粮食,制酒业十分普遍和兴盛。治史者言及殷商,无不惊叹其酒事之炽烈。
    一、酿酒业是商代重要的手工业部门
    1、在当时已经有专门的酿酒作坊和工匠
    1973年——1974年在河北藁城台西村商代遗址中,发掘出了商代酿酒作坊,在作坊内,除发现酒器外,还发现不少灰白色似水锈状态的沉淀物,经鉴定,这些沉淀物是人工培植的酵母,这种酵母是制造粮食酒所不可缺少的原料。
   甲骨文中有不少关于殷王亲临视察酿酒的记载:‘‘丁丑卜,壳贞,王往莅蘖。”(《柏》24)“贞,王往莅蘖。”(胡厚宣摹本)。这说明殷统治者对酿酒业非常重视。甲骨文中还载有“小蘖臣”、“鬯小臣”,他们是专门负责酿酒的官吏。
   2、酒的品种多
   殷人酿制的酒,从甲骨文的记载中可以看到至少有3种,即酒、醴、鬯。酒是指用黍酿成的酒,类似后来人们酿制的黄酒。醴是稻谷加少量的酒曲,经短期发酵酿成的甜酒。《说文》中载:“醴,酒一宿热也。”醴酒味甘美性平和,即便多饮也不会醉,现在我国许多地方都还在酿制这种酒。《汉书·楚元王》载:“穆生不嗜酒,元王每置酒,常为穆生设醴。”鬯是用黑黍加香草郁金香酿制的香酒,是殷人在举行祭祀时的专用酒。《说文解字》曰:“以 酿郁草,芬芳攸服,以降神也。”毛传:“秬,黑黍也。”《礼记·表记>》日:“粢盛秬鬯,以事上帝。”甲骨文中用卣盛鬯进行祭祀的卜辞屡见不鲜。郁金香不仅气味芳香,而且还可以入药,具有活血散瘀,行气解郁的功效,可见在当时殷人已掌握了炮制药酒的技术,这在世界上也是最早的。
    殷人酿制的酒,除酒、醴、鬯这三种外,可能还利用水果酿酒,即“果子酒”。在河北藁城台西商代制酒作坊内曾发现了5种植物果仁,很可能就是当时制造“果子酒”的遗留。
    3、酒的产量高
    殷人酿制的酒,不但种类多,而且产量也很大。殷人崇尚鬼神,经常进行祭祀活动,“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。”(《左传.成公十三年》)就是说,祭祀和战争是殷人政治生活中的两件大事,而且在各种祭祀活动中,酒是不可缺少的神圣之物。每次用酒量也很大。胡厚宣先生在研究殷代人殉和人祭时,曾列出了殷人祭祀祖丁配偶妣庚的4条卜辞,每条卜辞都记载用鬯三十卣。
    1、乙丑卜,酒御于妣庚,伐甘,鬯卅。(《前》1.35.5)。
    2、戊寅卜,贞三卜,用血三羊,口伐廿,鬯卅,牢卅,艮二肉于妣庚。(《前》8.12.6)
    3、癸未,御妣庚,伐廿,鬯卅,卅牢,口三止。(《前》4.8.2)
    4、来庚寅酒,血三羊于妣庚,口伐廿,鬯卅,牢卅,口三肉。(《后》上21.10)
    4次祭祀的日期分别是乙丑、戊寅、癸未、庚寅,这样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,单为妣庚一人就举行了4次祭祀,每次用酒都是“鬯卅”,共达120卣。卣是专门用来盛鬯的酒器,是商代青铜器中重要的一类,考古发现数量很多。其容酒量大小不一,一般可容酒2—3斤。 殷人祭祀用酒量最多时,一次竟用100卣,百卣就有二三百斤之多,用酒量实为可观。
    贞昔乙酉葡旋御丁大甲,祖乙百鬯百羌卯三百。《合集》301
    亥贞王侑百鬯、百牛。《合集》32004
    甲骨文中另有2条:
    l、癸卯卜,贞,弹鬯百,牛百用。(《前》5.8.4)
    2、丁亥卜,壳贞,昔日乙酉,菔武御于大丁,大甲,祖乙,百鬯,百羌卯三百牛。(《后》上28.3)
    殷人用酒祭祀频繁,用酒量如此之大,足见产酒量之高。
    甲骨文中还有“丙戌卜,唯新醴用,唯旧醴用。”(《合集》32536)新醴是刚酿成的酒,旧醴则是陈酒,甲骨文中还有“新鬯”,由此可知,殷人已经知道陈年老酒更淳美了,这也证明当时酒的产量很高。假如酿造的酒仅供得上喝,也就不会有陈酒旧醴。
    二、殷人用的酒器精美,品种繁多
    殷人用的酒器有青铜酒器和陶质酒器,根据用途不同分为多种,有饮酒用的爵、觚、角、觯和兕觥,用来盛酒的有尊罍、瓿、卣等,另外还有调酒用的盉、给酒加温用的斝等。青铜酒器多发现于都城遗址及奴隶主贵族墓中,供奴隶主贵族使用,陶质酒器只有觚、爵、斝等几种,多发现于乡村遗址及平民墓中,为一般平民所使用。
    在众多酒器中,以觚、爵为最多,并且往往同时出土。妇好墓中150余件酒器,觚、爵就达90余件。郭宝钧先生在所著《中国青铜时代》中说:“富者铜觚铜爵,贫者陶觚陶爵,二者出土必相联,经所曾过目的已有数百,其见于著录或为所未见过的更不知凡几。”
    三、殷人讲究酒美器精,养成了饮酒嗜好
    在中国历史上殷人是以饮酒驰名的,特别是在武丁以后,由于奴隶和平民的辛勤劳作,农业、手工业等各种生产的迅速发展,统治者积累了大量的财富,加以边境相对稳定,殷人就肆无忌惮地喝起酒来,最终导致亡国。历史文献上有关殷人嗜酒的记载很多。《商书·微子》中说:“我祖底隧陈于上,我用沈酗于酒,用乱败厥德于下。”《周书·酒诰》中说:“辜在商邑,越殷国灭无罹,……庶群自酒,腥闻在上,故天降丧于殷,罔爱于殷。”《史记·殷本记》中也说:“帝纣……大最乐戏于沙邱,以酒为池,具肉为林。”《正义》引《六韬》云:“纣为酒池,回船糟丘而牛饮者三千余人为辈。”
    殷人嗜酒,不仅有文献可寻,而且也越来越多地为考古资料所证实。1955年河南文物工作队在郑州白家庄发掘了4座中商墓,其中第二号墓和第三号墓共出铜礼器15件:“鼎4、爵3、觚2、斝3、瓿2、盘1。从数量看,在6类器物中,爵、觚、斝、瓿皆酒器,共十件,占全量的三分之二,于此可以看出殷人重酒之风,在中商已肇其端”(1。解放前在小屯发现10座晚商墓葬,其中4座墓葬共出土铜礼器43器,在“…四十三器中,酒器十种共三十五件;几占六分之五,…在酒器中爵、觚、斝三者共二十四,超全数之半,而九爵九觚皆联出,有六斝的三墓,和其中的六爵六觚成有机的联系,这些配列,决非偶然的巧合,它正说明晚殷一代,正遥承早商中商的遗俗而酒风更盛,故所制酒器特多”(2。郭宝钧先生在对晚商铜器群进行小结时说:“中商重酒,在五十六器中酒器占四十二,几居五分之四。殷商已然,在三百五十八器中,酒器二百三十九,几占三分之二强。其中爵七十八、觚八十,共为一百五十八,若再加斝、觯、角三饮器,即达一百九十四,已超过全殷器之半。而贮酒之器尊、卣、
罍、瓿…等不过四十五器,比重远较饮器为小。……这是只就成群的有来历的爵、觚、斝说,若把失群的铜爵、觚、斝也算入,或并小墓中的陶质爵、斝也算入,其比重要大到若干倍……”3这些觚、爵等酒器的大量出土,有力地印证了文献上有关殷人嗜酒的记载。
殷人不论贫富都有饮酒嗜好,郭老指出:“在殷墟一带,甚至连普通的平民的墓葬中,觚、爵也都成为不可缺少的殉葬物”(4。1953年和1958年,在殷墟大司空村共发掘217座墓,除少数中型墓葬外,全部都是小型墓,而几乎每个墓中都出土有觚、爵5。殷王室贵族所占有的酒器更多。1976年在安阳殷墟发掘的妇好墓中,出土青铜器440多件,酒器有150余件,占三分之一还多6
殷人不但自己饮酒,而且还用酒招待客人,每当各诸候方国或外族的使者和商人到殷都的时候,殷人就举行宴会,摆上各种酒招待客人,对不善饮酒的客人,就请饮用甜酒醴。
殷朝灭亡以后,周初的统治者为了制止饮酒之风蔓延泛滥,就严厉地禁酒。《尚书.酒诰》中记载了周公训诫周人不要嗜酒的话。
注释:
①②③郭宝钧:《商周铜器群综合研究》,文物出版社,1981年版。
④郭沫若:《中国史稿》,人民出版社,1962年版。
⑤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教研室商周组编:《商周考古》,文物出版社,1979年版。
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队:《安阳殷墟五号墓的发掘》,《考古学报》1972年第2期。


[1]作者简介:王莉,女,安阳博物馆,本科学历,馆员。主要从事陈列设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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