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军红[1]
2005年10月《安阳历史文物考古论文集》
安阳为豫北重镇，古称相州、邺郡、彰德。三千年前，这里就以殷商帝都而成为统治天下的中心，自殷以来，为都会，为郡治，为州领。中国历史上许多人物和事件都与这里有关,如传说中的颛顼、帝喾在此立国，商王盘庚迁殷，赵武灵王胡服骑射，信陵君窃符救赵，项羽破釜沉舟，致力改革的北魏孝文帝，三国时期的政治家曹操，北宋三朝宰相韩琦，明代著名的学者崔铣等一一彪炳史册。安阳历为兵家争战所注目。清季以降，由于洋务运动的兴起，这里为平汉铁路所打通，成为南下北上的中枢关隘，居此既能北扼直、鲁两省之咽喉，又足以西联秦、晋，南耽中原之鹿场。这对于由练兵发迹的袁世凯来说，不能说不是一方属意宝地。
袁世凯是清末民初中国政坛上重要的历史人物，他创新军、当总统、做皇帝，一生大起大落。在他的一生中，安阳与他有着不解之缘。1906年袁世凯任直督时期，曾组织军队来彰德（安阳）会操，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。1909年被清政府罢免官职后，安阳“养寿园”又是他隐居待出之地。而今能够寻到当年踪迹，建筑保存完好的唯有他在安阳的葬身场所——袁林。
彰德会操
1905、1906年北洋陆军连续两次举行了大规模的军事会操，其中1906年9月的会操就是在河南彰德举行的。阅兵大臣为陆军部尚书铁良和直隶总督袁世凯。这次会操是直隶两湖等省陆军的军事实战演习，两湖军驻汤阴北，取攻势，统领官为王英楷。直军统领官为段琪瑞，驻安阳城南，逆击之。军队列陈数十里，错综变化，出奇制胜，极战守之能事。各省各处有200多人前来观操，各国武官及驻华使臣、记者500余人齐集彰德。被精选出来参加这次演习的北洋官兵4万多人，一律精装肃整，武装整齐，威风凛凛，杀气腾腾。参加演习的战马5000匹，战车1500辆，规模空前[1]。北洋军精壮严整的军容和排山倒海的气势令参观者们大开眼界，称赞不已。这是甲午战争十年以来北洋军队的一次大亮相，也是袁世凯踌躇满志的家底大炫耀和中国军事近代化的一次大检阅。此后袁世凯与新建陆军名声大振。
袁世凯隐居之地——养寿园
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二日（1908年11月15日），即光绪皇帝去世的第二天，慈禧太后病死。十二月十一日（1909年1月2日）摄政王载沣发布谕旨，解除袁世凯所任各职，令其回籍养疴。袁世凯按旨意应反往项城原籍，
但袁世凯深知载沣虽然放逐了他，对他仍不会放心，如果回到偏僻的项城，天高皇帝远，很可能还会遭到载沣更复杂的猜疑。所以他故意表示坦白，落脚在安阳洹上村这个紧临京汉铁路，距朝廷不远众目昭彰的地方，好使清廷相信他确已复命，没有别的后路。再者，袁世凯一生浮游宦海，所到之处置了不少田产庄园，唯独安阳洹上村的别墅使他最为中意，他离开项城之后（与同父异母的大哥因埋母闹翻后），一直把安阳视为自己的故里。隐居安阳，坐在这个北京的大门口，也便于自己窥视行情，择机而动。其三，在袁世凯看来这里原本就是自己的远祖袁术、袁绍的发祥地。袁世凯自认为是袁绍、袁术之后，此居洹上，回到祖先创业宝地，可以托庇荫泽，效法前世谋兴大业。据史书记载：三国时期，袁绍、袁术初据河北屯兵举业，乃至后来胜极一时，正是由这一带发达起来的。他在未解职之前，就差人在洹上村选购了一座别墅，并且作为永久住宅加以扩充改建，提名养寿园，后来袁世凯罢黜之后，复被起用，他的眷属仍旧大多留居洹上，主要原因就是要维护这块发祥宝地。因此他精心选择这么一个地方驻迹，应该说是有着他的韬略寄意的。
养寿园位于安阳北郭洹上村，紧邻洹水，占地200余亩，原是天津盐商何炳莹的住宅。袁世凯将其买下后，大兴土木，重新修建，以清孝钦后曾赐书的“养寿”二字，命名此园为“养寿园”。周围修筑有炮楼和高大的院墙，地方当局派有两营马队驻扎护卫。院内辟有菜园、瓜园、果园、桑园，还建有假山、楼阁亭榭。引入了人工河，开凿了大水池。池内载满了荷菱，养殖着鱼、蟹:，备有船只，每年夏季或月圆的时候，袁世凯带着家人划船到水心亭内吃饭赏月、下棋。这里小桥流水常年不断，名花异草尽在其中，确是一处景致福地。
在修建养寿园的过程中，袁世凯曾派人四处寻觅奇花异草，他们依仗权势，巧取豪夺。如有中意的，不管所有者珍爱与否，强迫认卖。建好的养寿园宽敞豪华，主要建筑是三行九宫院，它们采用中西合璧的建筑手法，既有北京故宫、苏州园林等特色，又有西洋建筑风貌。袁世凯居住在正厅“养寿堂”，妻妾子女分住在九个院内。养寿园还修建了一些“群房”，以供佣人家眷居住。袁世凯将养寿园里的楼堂亭榭一一挂上匾额，并且匾额的题字也显得淡泊名利，超然脱俗。例如：“养寿堂”、“乐静楼”、“洗心亭”、“泻练亭”、“谦益堂”等。给外人造成他看破红尘，无心再问政治，做一个闲云野鹤的隐士。
袁世凯在安阳隐居期间，全家人都是胆颤心惊小心翼翼的，害怕稍有不慎，被清政府杀戮全家。为了聊以孤寂，袁世凯曾把他的三哥袁世廉从老家接来与其同住，并请天津某照相馆为他们拍照“蓑笠垂钓图”，送往上海《东方杂志》社发表，向清政府宣传自己在家寄情山水，不闻政治。他还常把自己比作“洹上鱼翁”、“洹上老人”，并作许多诗句，来寄托心志，表达其欲争不能，欲罢不忍的复杂心情。如：
次王介艇丈游养寿园韵 登 楼
乍赋归来句，光阴笑语存。 楼小能容膝，檐高老树齐。
卅年醒尘梦，半亩辟荒园。 开轩平北斗，翻觉太行低。
雕倦青云路，鱼浮绿水源。
彰洹犹觉浅，何处问江村。
自题渔舟写真二首
（一） （二）
身世萧然百不愁，烟蓑雨笠一渔舟。 百年心事总悠悠，壮志当年若未酬。
钓丝终日牵红蓼，好友同盟只白鸥。 野老胸中负兵甲，钓翁眼底小王候。
投饵我非关得失，吞钓鱼却有恩仇。 思量天下无磐石，叹息神州持缺瓯。
回头多少中原事，老子掀须一笑休。 散发天涯从此去，烟蓑雨笠一渔舟。
袁世凯隐居期间，时常有朝中要员来此看望，向他请教对时事的看法。为了能及时了解各方面消息，袁世凯在养寿园专门设立了电报房。每天上午要用一、二个小时来处理来自全国各地的电报和信件，保持与各地的联系。
宣统三年，武昌起义爆发，清庭束手无策，被迫重新启用袁世凯，袁世凯从此结束了隐居生涯。袁世凯复出后，在革命党人与清政府之间互谈条件，逼清帝退位，最后走向总统、皇帝的高位。民国十七年，冯玉祥将洹上村养寿园充作彰德高级中学校址，袁氏在安田产拨为公有。
袁林及其建筑风格
袁林，全称袁公林，位于安阳洹上村东北隅的太平庄，其地南临洹水，仿美国总统格兰德濒河庐墓的形式，修成袁林揽胜之区，陵墓的西北和东北有寿安山与韩陵山摇相对峙，两间原衍形如孔道，成为袁氏堪舆风向的天然中要。1916年袁世凯死后，北洋政府遵照他“扶柩回籍，葬我洹上”的遗愿，为他精心选择了葬穴。委派河南巡按使田文烈负责督修茔墓，当即派人来安“慎选堪舆，堪定吉壤，绘具详图，招商筑墓”。两年之后，一座工程浩大的茔宅森森然出现在洹水河畔。这座陵墓按照明清皇陵的格局，采用中西合集的构筑手法，以我国古典传统形制为体，西洋建筑风貌为用，蔚为古今并组风格殊异的陵地建设。这组建筑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，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时代文化，是我国陵墓建筑的一个创例。
袁林建于1916年，落成于1918年，共占地一百三十八亩九分八厘八毫六丝九忽。耗银七十三万二千七百五十四元一角九分一厘。其中北洋政府出银五十万两，其余部分由同袍捐款，《袁公林墓工报告》曾记载：“袁公遗产不丰未忍轻动，而库币奇绌难在请求爰兴，段君祺瑞、王君世珍、段君芝贵、张君镇芳、雷君震春、袁君乃宽、阮君忠枢公统筹议，发起微资萃袍泽卅年之谊，竟山陵一篑之功，群策群力集损款银币二十五万元。”建成后的袁林敞宏阔大，主要建筑分布在南北神道中轴线上，绵亘长达千余米。
袁林的最南端建筑照壁墙，是袁林标志性建筑之一，硬山顶，绿琉璃瓦。主墙、翼墙连砌，全长60余米。须弥基座，墙面海墁方砖，大墙与左右翼墙正中均嵌以砖雕墓徽黼黻图案，两侧辅嵌对称五福拱寿砖雕图案。它是我国目前所知最大的一座砖雕照壁。沿神道北上越糙石桥、石拱桥便可看到牌楼门，牌楼门原带余塞板栅欄五槽又名五槽门。六根方柱拔地而起，柱间由上下额枋联结，构成牌楼的坚实骨架。五间琉璃瓦顶的门楼镶架在额枋之上，由彩绘木斗拱托，楼颠柱顶盘踞六个望天吼，阔口仰面，为这座建筑增添了威慑镇峙之力。留意的人会发现，这座建筑的柱枋构架原来并非石质基干，而完全是“铁筋洋灰石子”版筑成制，就连同枋间的雕花、柱顶的望天吼也是用水泥琢成的。这在当时来说，实为罕见。牌楼门过后是袁林石像生，它们位于神道两侧遥遥相对，依次为望柱、石马、石虎、石狮、文武翁仲。线条简练，仪态丰满。其中最为奇异，并能透漏袁林特色端倪的莫过于文武翁仲形态的绝妙表白，它们的装束：文臣头顶平天冠，体着祭天袍，拱手默然；武爵头戴缨撣帽，身穿将军服，抚刀肃立，酷似袁世凯当年的势时礼仪风貌，如果说他们的形象代表着某一种礼制，那么打开历史，我们只有纵袁世凯时代才能发现这样的产物。
石像生之后，大丹陛中央建有歇山单檐四角碑亭一座，红墙碧瓦，四门间通。蹋跺进入碑亭，巨大的石雕贝屭之上耸立着五米多高的墓碑，上写“大总统袁公世凯之墓”端楷九字为袁世凯好友徐世昌所书。徐世昌是光绪十二年丙戊科进士，做过清朝的太傅，当过袁世凯的“顾命大臣”，又曾出任过三年多的大总统，一生浮游宦海，多谋深算，为清廷和袁世凯多所借重。徐世昌为袁写了墓碑之后，又于工程落成的当年以大总统身份亲临袁林查勘，并指示在京汉铁路洹上村车站左近添建了一座神道碑，以示过往敬仰。然而，这座碑碣并未传诸多久，就为北伐洪流所荡涤了。一九二六年冯玉祥再主豫政，连同袁世凯在洹上村的住宅也充作公产，在原址设立了彰德高级中学，并把袁氏在安阳的田产拨为建校的基金。
绕过碑亭，穿堂院大门可达飨堂。飨堂和东西配房组成三合状，是袁林的主要构成部分。飨堂居中，明间门楣上方悬有“景仁堂”牌额。殿内面阔七间，富丽堂皇，是祭祀袁世凯的地方。明间桌上原置有景泰蓝祭器，两旁陈放袁世凯生前的衣冠剑带。东西配房存储祭器什物，兼作致祭者休息之所。袁世凯的葬身之所在飨堂之后，经大铁门、五供石桌即达袁世凯墓庐。墓台前耸立有三座大铁门，是袁林建筑群中西洋建筑的突出代表。它中大两小，以浑铁铸成穿围在西洋柱廊式的白石双柱之间，正中双扇铁门的上端各装有徽章图形的八角墓徽，墓徽中央饰以中国传统的帝王十二章，正中大门在左右两侧小门的拱卫下，显得刚健挺拔，雍容庄重。袁世凯的墓庐作圆形，由三层台阶拥起，宝顶封护土草皮，远远望去，派头十足。整个墓区原有藜寨围护，寨外辟渠注水环绕周遭，寨内松柏梅槐浓荫蔽日，在当年平旷的洹上一带，确是一处景致福地。
据记载，袁林是先建墓室将袁安葬后再建飨堂及其他设施的。袁世凯墓冢营建起初，北洋政府原拟采用钢筋混凝土版筑之法，预构穹室，再修隧道、石门、石墙，略计约三个月的时间方能告竣，由于当时袁氏家人慑于时局动荡，一致主张死者“入土为安”，这才在原来戡定的墓址上先修了一座砖矿，然后择定当年旧历八月二十四日将袁世凯安葬，因为葬期所限致使原来拟定的构筑方案来不及完成，发丧之日，来洹上会葬的袁氏部属们，认为墓室砖质庳薄，不能垂诸久远，乃又由徐世昌首议，会同政府大员决定，仍旧在砖矿的外围加筑了一层钢筋混凝土套墙，并为袁世凯的夫人于氏预留了袱葬墓穴。
袁世凯埋葬以后，由田文烈主持的“董理墓地工程处”秉承北洋政府的旨意，继续磋商墓地大工，特地令人依照大行皇帝陵寝的规制，绘具图册，在北京招商投标，计领标者十七家，最后选定由兴隆木厂实施墓地的全部工程。工程物料由北京、天津、上海、南京、南阳等地采购，并且必须由工程处核准之后方能转运。据当年为袁筑墓的老人回忆，袁世凯筑墓，征用了洹上村附近几十个村庄的大批民工。袁林建成后，内务部专门成立《袁林董理社》，派专人主持和管理袁林的各项事务。还拟定了每年的祀典祭祀及守护规则。典置十顷祭田，祭田的收入用来充作管理墓地事宜的日常经费[2]。1948年，刘邓大军挥师南下，国民党军队为了阻击，固守安阳，将袁林的大片林木砍伐殆尽，用以构筑工事，《袁林董理社》也早已名存实亡，珍奇异宝被盗劫一空。解放后，袁世凯墓作为历史的遗迹，受到人民的保护，政府对遭受战争和文革破坏的建筑进行了修缮，维持了它的本来面貌。1952年毛泽东主席视察袁林，指示将这座陵墓留给后人做反面教材。尔后，政府在这里建立了博物馆，由文物部门进行就地管理。
袁林是我国民国初期官式建筑的重要代表，是我国唯一的一座中西合璧的帝陵式建筑，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，现在的袁林是河南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近年来，随着旅游业的发展，安阳市政府加大了对袁林原貌恢复的投资，袁林规模、设施日趋完备，是安阳对外开放的重要旅游景区之一。
袁世凯为何在安阳建造坟茔
凡是到过袁林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疑惑，袁世凯是河南项城人为什么要把墓地选在安阳？笔者认为有以下几方面的原因：
（1）袁世凯做过总统，当过皇帝，这么大的派势，随葬祖茔有损身价，应当另外立祖。
在袁世凯看来安阳原本就是自己的远祖袁术、袁绍的发祥地。袁世凯自认为是袁绍、袁术之后，此居洹上，回到祖先创业宝地，可以托庇荫泽，效法前世谋兴大业。据史书记载：三国时期，袁绍、袁术初据河北屯兵举业，乃至后来胜极一时，正是由这一带发达起来的。因此，选择此地作为坟茔之地既合情又合理。他在未解职之前，就差人在洹上村选购了一座别墅，并且作为永久住宅加以扩充改建，提名养寿园，后来袁世凯罢黜之后，复被起用，他的眷属仍旧大多留居洹上，主要原因就是要维护这块发祥宝地。因此他精心选择这么一个地方驻迹，应该说是有着他的韬略寄意的。他曾派人把洹上村“养寿园”的景致拍照成册，亲题跋语，时作观览，足见袁世凯对它的留恋。因此，袁世凯在临终前留下了“扶柩回籍，葬我洹上”的遗愿。
（2）安阳是他一生隐退出山的韬略要所，他的政治生命正是由这里得到转机，才重新有了出头之日的，所以袁世凯生前一直对安阳怀有特殊的情感。
光绪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二日（1908年11月15日），即光绪皇帝去世的第二天，慈禧太后病死。十二月十一日（1909年1月2日）摄政王载沣发布谕旨，解除袁世凯所任各职，令其回籍养疴。袁世凯按旨意应反往项城原籍，但袁世凯深知载沣虽然放逐了他，对他仍不会放心，如果回到偏僻的项城，天高皇帝远，很可能还会遭到载沣更复杂的猜疑。所以他故意表示坦白，落脚在安阳洹上村这个紧临京汉铁路，距朝廷不远众目昭彰的地方，好使清廷相信他确已复命，没有别的后路。袁世凯隐居安阳，坐在这个北京的大门口，窥视清廷，择机而动。后借助新亥革命爆发的时机重新发迹，从此走向了政治的顶峰。
（3）安阳的交通战略位置比较重要（位于京广线交通要道），袁林又是一块绝好的风水宝地。
安阳是豫北重镇，紧临京汉铁路，交通发达，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。袁林南临洹水，北靠韩陵山和寿安山，在此建造坟茔可谓头枕山脚蹬水，风水极佳，作为帝王坟茔那是再好不过的了。
（4）由于家事原因。
袁世凯的父亲袁保中是项城县著名的地主豪绅，他曾经捐过一个同知，却没有外出做官，一直在家里经营家业。他有子女八人，除长子世昌，次子世敦和两个女儿是原夫人所生外，其它四子世廉、世凯、世辅、世彤皆系庶出，袁世凯排行第四，七岁时又过继给叔父袁保庆为嗣子。
袁世凯做直隶总督的时候，他的母亲刘氏因病死在天津，灵柩运回项城之后，由于受阻，久久得不到安葬，当时袁世昌早已过世，袁世敦以嫡子为长主持家庭，认为刘氏不过是一位庶母，所以不准正门门出殡，灵柩也不能埋入祖坟正穴和父亲袁保中合葬，只准附葬在坟所的地角。这本来是符合那个时代的丧葬礼仪的，可是袁世凯认为自己身居总督衙正，这样做未免太屈辱尊荣，执意不从，双方争执了很久。经过亲戚族人说合，最后袁世凯甚至跪求，也没有得到袁世敦的许可，所以后来只得又另外采了茔宅，才算结束了丧事。出殡的时候，附近各县县长纷纷前来袁家当差执仪，丧事非常浩大。据传说，袁世凯为了当众不失体面，竟别出心裁坐上棺头，以朝廷命官总督大人的身份，把自己生母的灵柩带出了袁宅正门。当然，袁世凯这样做也没有能够保全自己的多大体面，相反如此一来，他的庶出底细却更加昭明于世了。这对于位居显位的总督大人来说，简直已经“辱没”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。为此，袁世凯和异母兄长袁世敦闹翻了脸，盛怒之下绝交，不再来往。也由于这个原因，后来袁世凯定居安阳洹上村，就永远没有再回到项城老家。
袁林为何叫袁林而不叫袁陵
《袁公林墓工报告》记载：袁世凯墓竣工后，北洋政府内务部曾查河南旧俗，凡树木蓊郁之区取名为林其来已久。又因墓地四周植满树木，故北洋政府将袁世凯墓定名为“袁公林”，简称“袁林”。李自存先生著《洹上钓客》一书有这样之说：袁世凯的大儿子袁克定本想将墓地拟名为“袁陵”，徐世昌认为局势动荡不安，如果用“袁陵”之名恐怕引起非议，于是改题为“袁公林”。林与陵谐音，《说文解字》上记载陵与林二字可以互相借用。这样既可避陵之名又可有陵之实。笔者认为，自古以来皇帝之墓为陵，圣人之墓为林，文圣人墓有“孔林”，武圣人墓有“关林”北洋政府为袁世凯墓取名“袁林”实为巧妙。
袁家骝三赴袁林
袁家骝先生是世界著名物理学家，美籍华人，袁世凯之孙，袁家二公子袁克文之子。1912年4月生于河南安阳，1934年毕业于燕京大学，1936年赴美深造，他在高能物理科学领域享有声誉，对世界高能物理学的发展做出了贡献。他曾获全美华人协会杰出成就奖，美洲中国工程师协会杰出成就奖。1972年中美关系正常化后，他和夫人吴健雄率先回国，受到了周恩来总理的接见。袁家骝先生曾回忆说：“我第一次回国，黄华大使问我有什么要求，我要求去看祖父的墓。国内什么条件都准了，就这个没说准也没说不准。后来在北京，周总理接见了我们，他说，听说你们要去安阳看看，好，那你们去吧。” 这样袁家骝先生第一次来到安阳袁林（自小离开安阳后）。当时正值国内文革时期，袁林破坏严重，石人石马都翻倒在地。墓室的铁筋洋灰裸露于外。1984年9月，袁家骝先生第二次来袁林，是河南省长何竹康陪同的，那时石人石马都恢复了。袁家骝先生留下了“感谢当局政府为我修缮祖茔……”的字迹。第三次是1997年7月18日，袁家骝先生在省市有关部门领导的陪同下来到袁林，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来袁林，这次我有幸承担了袁先生袁林参观的全程接待工作。
袁先生个子很高，身穿白色短袖衬衣，十分儒雅。他精神饱满和蔼可亲，虽然已是85岁高龄，可他是那样的神采奕奕。他一踏进袁林大门，显得有些激动，他说：“我还记得，还记得，小时候在安阳13岁才离开，它（袁林）还是老样子，我小时候对这都有印象。”还说：“他（袁世凯）的部下对老上司很忠厚、中热，他们常常来吊祭，我来陪祭。记得有一次他们来吊祭顿足大哭，给我印象很深[2]。”2002年夏天，袁先生病倒在天津的一次华人研讨会上，从此再没有离开中国。2003年2月11日袁家骝先生在北京协和医院病逝，享年91岁。他生前的一句话感动了许多人：“我所做的一切都因为我热爱中国，我对中国的爱永不退色。”
袁家骝先生曾是南京大学、东南大学等十多所大学的名誉教授。他回国通常有三个任务，一是探亲再就是学术交流和讲学。袁家骝先生和夫人吴健雄博士曾多次访问中国，对中国科技、教育事业的发展，对中美文化与科学交流贡献良多。
[参考文献]
[1]《续安阳县志》卷一、大事记、十二页。民国二十二年北平文岚移古宋印书局 作者：裴希度、李学均、董作宾
[2]《袁公林墓工报告》财政部印刷局印，袁林董理社撰写。
[3]《袁家骝参观袁林纪实》